东京奥运会直播频道

频道里的心跳

深夜，客厅的蓝光映亮父亲花白的鬓角。他紧握遥控器，屏幕上是东京奥运会男子百米半决赛。当苏炳添如红色闪电般冲过终点，9秒83！父亲猛地站起，拳头在空中挥出一道弧线，喉间迸出一声压抑的欢呼。茶几震动，茶水泛起涟漪。

那一刻，央视奥运直播频道的解说声与父亲粗重的呼吸交织。这个退休后沉默寡言的西北汉子，眼睛里有火在烧。我忽然想起泛黄相册里，那个穿着破旧运动背心、在尘土飞扬的煤渣跑道上奔跑的少年。他曾是县中学的百米纪录保持者，梦想的跑道终止在1978年夏天——为顶替工伤的爷爷养家，他撕碎了省体校的录取通知书。

“爸，你当年最快跑多少？”

“手计时，11秒2。”他没有转头，声音沙哑，“要是当年有这种塑胶跑道，有这种科学训练……”话悬在半空，被下一组选手的起跑枪声切断。

屏幕切换至跳高赛场。父亲缓缓坐下，目光却望向窗外沉沉的夜，仿佛能穿透三十年的时光，看见另一个自己在奔跑。央视奥运直播频道里，运动员的每一次腾跃、每一声呐喊，都像在敲打一扇紧闭的门。那里锁着一个时代的遗憾，与无数个被生活绊倒在起跑线上的梦想。

我悄悄调高音量。让这喝彩声更响些吧，响到能穿越时光，拥抱那个在煤渣跑道上独自奔跑的少年。今夜，无数个“父亲”守在屏幕前，在别人的巅峰时刻，打捞着自己沉没的青春。体育最动人的力量，或许就在于此——它让汗水与泪水，无论时隔多久，终能找到回响。